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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 程祈年沖程寧道：“我對你親生母親這麽不客氣，你會介意嗎？”
“當然不會。”程寧對他豎起大拇指，“真厲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們找你的目的是想拿你當跳板搭上程家？”
“……”
他身上的壓迫感還未散去, 程寧謹慎看了他一眼，試著點了下頭。
“那你怎麽還願意幫他們牽線？”
“可是結果證明我不是在幫他們牽線啊。”
“利用我？”
“……”
程寧討好地笑了笑,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人微言輕嘛, 他們能通過尋人機構找到我，以後肯定也會千方百計騷擾我。他們既然這麽想見你，那就見唄，由你給他們結果不是更好？我拒絕肯定是沒用的啊，我這麽渺小, 他們也不怕，但是你就不一樣了, 你看他倆不是嚇得跟孫子一樣嗎？”
程祈年沒說話, 不過倒也沒有追究她的意思。
程寧挺愧疚的，她確實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目的卻沒有提前告知程祈年，害得他去被添了一陣堵。而他呢, 猜到了她是故意，在飯桌上卻還處處維護她。程寧倒是也猜到了這點, 雖然她跟程祈年的關系不像別的兄妹那樣相處融洽感情深厚, 但畢竟是一個屋檐下長大的, 在外人面前他肯定是站程寧這邊的，不會讓別人占她便宜。
“這一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能幫得上的一定幫。”
“是嗎？那就回來公司幫我。”
“啊……這個就算了吧，這個我幫不上。”
“呵。”
程祈年涼颼颼笑了一聲, 程寧選擇乖乖閉嘴。
程祈年的車開到程寧小區樓下，程寧下車前程祈年突然叫住她。
“程寧。”
“嗯？還有事？”
程祈年沈默片刻才道：“偶爾可以回去看看，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也好。”
“好啊，如果他們也願意的話。”
程祈年自然知道他們指的是誰，他道：“他們沒有你想的那麽冷漠。”
“看吧。”程寧下車沖他揮揮手，“慢走。”
看到她走遠程祈年的面色才漸漸凝重下來，終究還是沒開口將真相告訴她。
張慧確實是程寧的親生母親，張慧現在的丈夫並不是程寧的繼父，而是她的親爸。當初拋棄程寧並不是因為張慧獨身一人無法撫養，而是為了要一個男孩。
那時候計劃生育，程寧的親生父親還沒有下海，為了保住工作他只能有一個孩子，他們選擇要男孩不要女孩。
明明能養卻故意不養，不是不得已才拋棄，而是被父母當成多餘的才拋棄。
在程寧告訴他，她的親生父母出現之後他就查到他們是通過尋親機構找到程寧的，他又通過尋親機構調查了一下，這是他的調查結果。
本以為他們真的心懷愧疚，原來並不是。這個真相太殘忍了，哪怕他一個局外人也覺得殘忍。
程祈年選擇將它永遠埋葬，他不會再讓她的親生父母出現，這個秘密也不會再出現在程寧面前。
程祈年的警告確實有用，之後雖然張慧也給程寧打過電話，但都是小心翼翼的。沒有說什麽相認的話，也沒有再提什麽血緣關系，就一個勁讓她幫忙給程祈年道歉，說他誤會了他們的意思，讓他別見怪什麽的。
“他的話難道還不明白嗎，只要你們別再出現他就可以當你們死了，你們要再出現聯系我，那是什麽後果就看他心情了。”
從此之後她的親媽就真的徹底消失無蹤了。
幾天之後程祈年打來電話。
“下周五有空嗎？”程祈年在電話裏說道。
“怎麽了？”
“米國一位代理商下個星期會來安城參加一場交流會，你在米國呆過，熟悉那裏的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到時候我想讓你陪我參加。”
銘宇集團跟東南亞歐洲非洲都有合作，唯獨一直未能打開北美市場，這也是程祈年的一塊心病，一直試圖找到合作渠道，只要有機會都想嘗試。在程寧還未離開程家時，只要跟北美有關的合作，程祈年都會讓程寧陪他處理。
程祈年生怕她拒絕，又說道：“不是說欠我一個人情嗎？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難吧？”
程寧想了想說道：“行，我陪你去，不過這邊沒有禮服，程家那邊倒是有幾套，但我長胖了一些怕是穿不上了。”
“我讓助理聯系一下，派人去給你量一量尺寸，要定做來不及了，買到差不多的尺碼讓他們根據尺寸改一下。”
“好。你先把對方資料發給我看看。”
很快程祈年就通過郵件將對方資料發送過來。宴會是由政府牽線舉辦的，關於新能源的綜合應用和討論。此次來參加的有不少外國人，米國的代理商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還帶著他的太太。
在資料看了一半的時候林一打來電話，說是服裝設計工作室的人過來給她量尺寸了，不得不說程祈年的辦事效率還挺快。
量完了尺寸，程寧挑選了禮服，改尺寸還需要一點時間，下周五之前能弄好，當然也有足夠的時間讓程寧研究對方的資料，摸清對方的底細。
禮服是周四那天送到的，同時送過來的還有一盒首飾。是一整套圓溜溜瑩潤光澤的珍珠飾品，耳環項鏈手鏈還有發飾都有。她認識這個品牌，在奢牌中能排在前列，而且這套首飾屬於高定系列，一整套下來價格非常可觀，反正不是現在的她消費得起的。
謹慎起見，程寧打了個電話過去。
“這套首飾是借的嗎？”
“送你的。”
“……”
程寧並沒有高興，反而有些忐忑，“無功不受祿啊，提前就送了我一套這麽昂貴的首飾我心理壓力會很大的。”
“要是不成功就還給我。”
程寧嘴角掛起一個沒什麽感情的弧度，“行，壓力一下就沒了。”
程寧試了一下禮服，這段時間她都是休閑風，怎麽舒服怎麽來，已經很久沒有穿禮服了。禮服是露肩無袖款，小V領，人魚裙擺。是那種展露全身曲線的款式，非常挑身材。她確實長胖了一些，不過平日裏也做力量訓練，所以倒也沒有胖到有明顯贅肉的程度。而且她身上多了種肉感，反而把這件禮服完美撐了起來。尺寸改得也恰到好處，禮服服帖勾勒出曲線，多了肉感的胸看上去豐滿了一些，屁股也翹了，好在她的腰一直都挺細，身材的線條也沒有出現鈍感，非常流暢。以前穿禮服是纖細苗條的美，因為纖瘦，顯得有些弱不禁風的，少女感會更重，而現在是窈窕婀娜多姿，是不同於以往的成熟性感風。
妝也不濃，都是貼合她的面部化的，整個妝容透著一種朦朧的微醺感，再搭配這套禮服，像極了歐洲油畫裏走出的古典美人。
脖子上和耳朵上戴著的珍珠白得發亮，再加上手上一雙白色手套，尊貴的同時又給人一種清冷的距離感。性感和清冷的反差，充滿了魅惑的引誘，卻又高貴拒人於千裏之外，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這是程寧對這身裝扮的評價，她很滿意。
周五下午，程祈年在程寧樓下等她，程寧約了化妝師和發型師，程祈年到時她已經準備好了。
走到樓下，林一為她打開車門，程寧上車時註意到程祈年看她的眼神楞了一下，他的目光起碼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才禮貌移開。
走到程祈年這個位置，見過的美女多不勝數，能讓他目光多做停留，程寧就知道今天這裝扮很成功。
“還行吧？”程寧問他。
程祈年點頭，“不錯。”
是純欣賞的目光，沒有包含任何雜質，在一開始見到她的楞神之後程祈年的目光就沒有再被她過多吸引，他開始詢問林一今天宴會的安排。
似乎是在告訴她，他對她沒什麽興趣，哪怕她今天很漂亮。
程寧卻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莫名其妙，再怎麽樣程祈年都不會對她有興趣。
程祈年註意到她手上還提了個袋子，他疑惑道：“你拿的什麽？”
“給客人準備的禮物。”
“禮物？什麽禮物？”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宴會的地點是在一家酒店，在最頂層，露臺上還有一個空中花園。現場布置得精致奢華，來自全國各地和世界各個國家在新能源方面有傑出成就的大佬齊聚一堂，大廳中光籌交錯，珠光鬢影，熱鬧非凡。
程祈年很快找到了那位代理商，他和代理商曾經見過一次面，所以認識。程祈年英文口語還不錯，不過遠沒有程寧流利，程寧在米國呆過幾年，她的口語流利是那種熟悉文化背景和語言習慣的流利，她懂那邊的俚語，遣詞造句都帶著當地特色。
程祈年和代理商打完招呼正要介紹，不想代理商旁邊的太太認出了程寧。
“黛麗絲？”
“安娜。”
兩人頓時擁抱在一起，黛麗絲是程寧的英文名，安娜就是代理商的太太。
“沒想到真的在這裏見到你。”
安娜說完又跟丈夫一臉興奮介紹道：“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黛麗絲。”
“黛麗絲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斯維爾先生。”
程祈年對於程寧和斯維爾先生的太太這麽親密感到奇怪，關於斯維爾一家的資料他上周才給她。
程寧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有著漂亮刺繡的護身符，這是要送給斯維爾夫婦孩子的，另外還有一個熊貓玩偶是送給代理商太太的，因為她喜歡熊貓。最後一個青瓷做的煙鬥是送給代理商的，他非常鐘愛中國的瓷器。
收到禮物的兩人都挺高興，尤其安娜，對那個護身符更是看重，小心翼翼讓助理幫忙收起來。
場面變得熱絡，而程祈年要借機展開話題就容易多了，程寧偶爾在旁邊活絡一下，總之雙方談得都比較愉快。
安娜中途有些累要去休息，斯維爾先生陪她去，程祈年這才問程寧：“你什麽時候跟斯維爾太太認識的？”
“就上周啊，你給我資料以後。”
“上周？他們米國人都是自來熟嗎？”
“也不是，大概是因為中式玄學。”
“什麽意思？”
程寧就簡單跟他說了一下事情的大概，她確實是上周才知道程祈年要見的這對夫妻。她根據名字找到了安娜的社交賬號。安娜很愛在社交賬號上分享自己的生活，這對程寧來說是好事，能用最快的速度了解他們。為了更了解這對夫妻，她將安娜的社交賬號全部翻看了一遍。
而後她發現了一個問題，安娜一共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她的社交賬號上也只曬過這兩個孩子，不過程寧卻細心發現安娜應該還有第三個孩子。
因為她在一張照片上看到一只穿著襪子的小腳，那張照片上安娜和丈夫還有兩個孩子都在，那麽這只小腳只能是另一個孩子。還有一張是安娜戴著墨鏡的自拍，在墨鏡的反光上可以看到他的丈夫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從拍照的時間和孩子的大小看，這個孩子絕不是安娜的兩個孩子之一。
所以程寧猜測，他們應該還有第三個孩子，可是為什麽那麽愛曬孩子的安娜卻不願意曬第三個孩子呢，只有一個原因，這個孩子可能有自己的缺陷不能曝光。
所以程寧跟安娜聊天的時候就故作無意提到了她的第三個孩子，安娜問她為什麽知道，程寧告訴她是她算出來的，而且她還算出那孩子生病了。有缺陷也可以稱為生病，安娜毫無疑問被驚訝到，一開始對程寧愛答不理，立馬就對她產生了興趣，甚至還向程寧吐起苦水，如此一來兩人的距離自然就拉近了。後來安娜問她為什麽能算出來，程寧就把這一切推給了中式玄學。
“然後她大概覺得我是某個巫師或者神婆之類的人吧。”
程祈年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還真挺有能耐啊你。”
說這話的語氣並不是在調侃，眼神中也不掩飾對她的讚許，程寧也沒客氣，虛心接受了誇獎，“謝謝。”
不得不說程寧確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搭檔，她知道行事之前需要準備充分，知道怎樣才能切入主題，也非常善於社交，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合作前就先了解了合作對象的一切，這樣不管是合作還是交流都更便利。這樣的人就該站在五光十色的名利場上游刃有餘，而她偏偏選擇了擺爛。
程祈年不免覺得可惜。
兩人閑聊間，程寧突然感知到不遠處一道視線，她側頭看去，大概距離他們兩桌遠的位置有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一起說話，程寧在這幾人中看到了江賀，被她的視線一看江賀急忙又若無其事撇開頭去。
程祈年順著她的眼神看了一眼，說道：“江賀今天也來了。”
“嗯，看到了。”
安城的名流來了許多，程寧都看了好幾個眼熟的面孔，江賀會到場也不奇怪。
斯維爾安頓好太太之後再次歸來，他主動找到程祈年，程祈年生意上的事情程寧也懶得參合，看得出來斯維爾先生有意向，程寧對程祈年甩了一個“好好把握”的眼神就借口去休息先離開了。
露臺上的花園挺大的，這會兒大多數人都在大廳喝酒談事，倒是沒什麽人來花園逛，有三三兩兩的，露臺這麽大也碰不到一處。
程寧找了個躺椅坐下休息，好久沒穿高跟鞋和禮服了，貼身的衣服勒得她有些難受，鞋跟也磨得疼。四下看看沒人，她將衣服拉鏈拉了一半下來，又把鞋子脫了，而後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頓覺整個人又活過來了。
程寧剛躺下沒一會兒就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她嚇得慌慌張張穿上鞋，急忙去夠衣服拉鏈，一邊又向來人看去，待看清來人之後她動作一頓，禮服拉鏈倒是重新拉上了，不過穿了一半的鞋卻又踢到一邊。
江賀見狀眉頭微微皺了皺，他想起上次她去他那裏拿東西，穿著寬松的休閑服，頭發隨便紮了一下，臉上一點妝都沒化。那時候他想著或許她以為他還在公司跟他碰不上面就沒有收拾自己，她哪次出現在他面前不是精心打扮過的？
不過此刻看到她把鞋子踢到一邊的動作，完全就是一副懶得在他面前註意形象的樣子。
“你怎麽在這裏？”程寧問道。
江賀走上來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道：“你打算回銘宇幫你哥了嗎？”
“沒有啊，誰告訴你的？”
“上次我媽說的話你有考慮過嗎？”
“去你公司？”
“嗯。”
“沒興趣。”
“……”
程寧說完重新躺在椅子上閉上眼，一副沒興趣跟他說話的樣子。明知去他的公司就可以天天看到他，她卻一口回絕，也懶得疑惑他為什麽有讓她去他公司的意向，甚至連話都不願意跟他說。
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她和程家解除了收養關系。曾經那麽依賴程家，幹勁十足想要讓程家發展更好，有著要把程家的智慧能源產業推廣到全世界的雄心壯志，她卻說放棄就放棄了。
喜歡纏著他，哪怕他從不承認和她的關系，也不惜死皮賴臉也要跟著他的人，也是說不聯系就不聯系了。
她變了很多。
他承認今晚的她確實光彩照人，她跟在程祈年身邊游刃有餘周旋在各類名流中，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三兩句就能把人逗笑。她幽默風趣又生動，而偏偏又美麗性感，宴會上有不少人被她吸引。
聽說程祈年和對方的合作談得很成功，對方還誇讚程祈年有一個厲害的妹妹。
曾經她在他身邊時，他覺得能站在他身邊的人都該如此，後來才發現並不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如此，而是只有程寧能如此。
此刻他看著她那雙光著的腳，完全不同於她方才的優雅，顯得有些無禮。可不知道為什麽他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因此產生厭惡，甚至莫名其妙想到，她曾經用這雙腳撥弄他的皮帶。
他會冷冷打開，然後她就含著笑，一雙媚眼含嗔帶怨看著他說道：“你真粗魯啊。”
“你在看什麽？”
程寧的聲音拉回江賀的思緒，江賀移開目光說道：“沒什麽。”
“你還有事嗎？”
江賀看了她一眼，她神色冷淡，這話明顯是在催促他離開。江賀蹙眉，詫異於她的態度，一時卻沒走。
“你再這樣我可要誤會了。”她又道。
“誤會什麽？”
“誤會你在故意靠近我。”
江賀有一瞬間被戳中的慌亂，可他隨即便將目光冷冷轉到一旁，“你想太多了。”
江賀正打算離開，驟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不鹹不淡的聲音叫著程寧。
江賀回頭看去，來人是程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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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 程祈年沖程寧道：“我對你親生母親這麽不客氣，你會介意嗎？”
“當然不會。”程寧對他豎起大拇指，“真厲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們找你的目的是想拿你當跳板搭上程家？”
“……”
他身上的壓迫感還未散去, 程寧謹慎看了他一眼，試著點了下頭。
“那你怎麽還願意幫他們牽線？”
“可是結果證明我不是在幫他們牽線啊。”
“利用我？”
“……”
程寧討好地笑了笑,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人微言輕嘛, 他們能通過尋人機構找到我，以後肯定也會千方百計騷擾我。他們既然這麽想見你，那就見唄，由你給他們結果不是更好？我拒絕肯定是沒用的啊，我這麽渺小, 他們也不怕，但是你就不一樣了, 你看他倆不是嚇得跟孫子一樣嗎？”
程祈年沒說話, 不過倒也沒有追究她的意思。
程寧挺愧疚的，她確實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目的卻沒有提前告知程祈年，害得他去被添了一陣堵。而他呢, 猜到了她是故意，在飯桌上卻還處處維護她。程寧倒是也猜到了這點, 雖然她跟程祈年的關系不像別的兄妹那樣相處融洽感情深厚, 但畢竟是一個屋檐下長大的, 在外人面前他肯定是站程寧這邊的，不會讓別人占她便宜。
“這一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能幫得上的一定幫。”
“是嗎？那就回來公司幫我。”
“啊……這個就算了吧，這個我幫不上。”
“呵。”
程祈年涼颼颼笑了一聲, 程寧選擇乖乖閉嘴。
程祈年的車開到程寧小區樓下，程寧下車前程祈年突然叫住她。
“程寧。”
“嗯？還有事？”
程祈年沈默片刻才道：“偶爾可以回去看看，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也好。”
“好啊，如果他們也願意的話。”
程祈年自然知道他們指的是誰，他道：“他們沒有你想的那麽冷漠。”
“看吧。”程寧下車沖他揮揮手，“慢走。”
看到她走遠程祈年的面色才漸漸凝重下來，終究還是沒開口將真相告訴她。
張慧確實是程寧的親生母親，張慧現在的丈夫並不是程寧的繼父，而是她的親爸。當初拋棄程寧並不是因為張慧獨身一人無法撫養，而是為了要一個男孩。
那時候計劃生育，程寧的親生父親還沒有下海，為了保住工作他只能有一個孩子，他們選擇要男孩不要女孩。
明明能養卻故意不養，不是不得已才拋棄，而是被父母當成多餘的才拋棄。
在程寧告訴他，她的親生父母出現之後他就查到他們是通過尋親機構找到程寧的，他又通過尋親機構調查了一下，這是他的調查結果。
本以為他們真的心懷愧疚，原來並不是。這個真相太殘忍了，哪怕他一個局外人也覺得殘忍。
程祈年選擇將它永遠埋葬，他不會再讓她的親生父母出現，這個秘密也不會再出現在程寧面前。
程祈年的警告確實有用，之後雖然張慧也給程寧打過電話，但都是小心翼翼的。沒有說什麽相認的話，也沒有再提什麽血緣關系，就一個勁讓她幫忙給程祈年道歉，說他誤會了他們的意思，讓他別見怪什麽的。
“他的話難道還不明白嗎，只要你們別再出現他就可以當你們死了，你們要再出現聯系我，那是什麽後果就看他心情了。”
從此之後她的親媽就真的徹底消失無蹤了。
幾天之後程祈年打來電話。
“下周五有空嗎？”程祈年在電話裏說道。
“怎麽了？”
“米國一位代理商下個星期會來安城參加一場交流會，你在米國呆過，熟悉那裏的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到時候我想讓你陪我參加。”
銘宇集團跟東南亞歐洲非洲都有合作，唯獨一直未能打開北美市場，這也是程祈年的一塊心病，一直試圖找到合作渠道，只要有機會都想嘗試。在程寧還未離開程家時，只要跟北美有關的合作，程祈年都會讓程寧陪他處理。
程祈年生怕她拒絕，又說道：“不是說欠我一個人情嗎？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難吧？”
程寧想了想說道：“行，我陪你去，不過這邊沒有禮服，程家那邊倒是有幾套，但我長胖了一些怕是穿不上了。”
“我讓助理聯系一下，派人去給你量一量尺寸，要定做來不及了，買到差不多的尺碼讓他們根據尺寸改一下。”
“好。你先把對方資料發給我看看。”
很快程祈年就通過郵件將對方資料發送過來。宴會是由政府牽線舉辦的，關於新能源的綜合應用和討論。此次來參加的有不少外國人，米國的代理商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還帶著他的太太。
在資料看了一半的時候林一打來電話，說是服裝設計工作室的人過來給她量尺寸了，不得不說程祈年的辦事效率還挺快。
量完了尺寸，程寧挑選了禮服，改尺寸還需要一點時間，下周五之前能弄好，當然也有足夠的時間讓程寧研究對方的資料，摸清對方的底細。
禮服是周四那天送到的，同時送過來的還有一盒首飾。是一整套圓溜溜瑩潤光澤的珍珠飾品，耳環項鏈手鏈還有發飾都有。她認識這個品牌，在奢牌中能排在前列，而且這套首飾屬於高定系列，一整套下來價格非常可觀，反正不是現在的她消費得起的。
謹慎起見，程寧打了個電話過去。
“這套首飾是借的嗎？”
“送你的。”
“……”
程寧並沒有高興，反而有些忐忑，“無功不受祿啊，提前就送了我一套這麽昂貴的首飾我心理壓力會很大的。”
“要是不成功就還給我。”
程寧嘴角掛起一個沒什麽感情的弧度，“行，壓力一下就沒了。”
程寧試了一下禮服，這段時間她都是休閑風，怎麽舒服怎麽來，已經很久沒有穿禮服了。禮服是露肩無袖款，小V領，人魚裙擺。是那種展露全身曲線的款式，非常挑身材。她確實長胖了一些，不過平日裏也做力量訓練，所以倒也沒有胖到有明顯贅肉的程度。而且她身上多了種肉感，反而把這件禮服完美撐了起來。尺寸改得也恰到好處，禮服服帖勾勒出曲線，多了肉感的胸看上去豐滿了一些，屁股也翹了，好在她的腰一直都挺細，身材的線條也沒有出現鈍感，非常流暢。以前穿禮服是纖細苗條的美，因為纖瘦，顯得有些弱不禁風的，少女感會更重，而現在是窈窕婀娜多姿，是不同於以往的成熟性感風。
妝也不濃，都是貼合她的面部化的，整個妝容透著一種朦朧的微醺感，再搭配這套禮服，像極了歐洲油畫裏走出的古典美人。
脖子上和耳朵上戴著的珍珠白得發亮，再加上手上一雙白色手套，尊貴的同時又給人一種清冷的距離感。性感和清冷的反差，充滿了魅惑的引誘，卻又高貴拒人於千裏之外，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這是程寧對這身裝扮的評價，她很滿意。
周五下午，程祈年在程寧樓下等她，程寧約了化妝師和發型師，程祈年到時她已經準備好了。
走到樓下，林一為她打開車門，程寧上車時註意到程祈年看她的眼神楞了一下，他的目光起碼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才禮貌移開。
走到程祈年這個位置，見過的美女多不勝數，能讓他目光多做停留，程寧就知道今天這裝扮很成功。
“還行吧？”程寧問他。
程祈年點頭，“不錯。”
是純欣賞的目光，沒有包含任何雜質，在一開始見到她的楞神之後程祈年的目光就沒有再被她過多吸引，他開始詢問林一今天宴會的安排。
似乎是在告訴她，他對她沒什麽興趣，哪怕她今天很漂亮。
程寧卻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莫名其妙，再怎麽樣程祈年都不會對她有興趣。
程祈年註意到她手上還提了個袋子，他疑惑道：“你拿的什麽？”
“給客人準備的禮物。”
“禮物？什麽禮物？”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宴會的地點是在一家酒店，在最頂層，露臺上還有一個空中花園。現場布置得精致奢華，來自全國各地和世界各個國家在新能源方面有傑出成就的大佬齊聚一堂，大廳中光籌交錯，珠光鬢影，熱鬧非凡。
程祈年很快找到了那位代理商，他和代理商曾經見過一次面，所以認識。程祈年英文口語還不錯，不過遠沒有程寧流利，程寧在米國呆過幾年，她的口語流利是那種熟悉文化背景和語言習慣的流利，她懂那邊的俚語，遣詞造句都帶著當地特色。
程祈年和代理商打完招呼正要介紹，不想代理商旁邊的太太認出了程寧。
“黛麗絲？”
“安娜。”
兩人頓時擁抱在一起，黛麗絲是程寧的英文名，安娜就是代理商的太太。
“沒想到真的在這裏見到你。”
安娜說完又跟丈夫一臉興奮介紹道：“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黛麗絲。”
“黛麗絲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斯維爾先生。”
程祈年對於程寧和斯維爾先生的太太這麽親密感到奇怪，關於斯維爾一家的資料他上周才給她。
程寧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有著漂亮刺繡的護身符，這是要送給斯維爾夫婦孩子的，另外還有一個熊貓玩偶是送給代理商太太的，因為她喜歡熊貓。最後一個青瓷做的煙鬥是送給代理商的，他非常鐘愛中國的瓷器。
收到禮物的兩人都挺高興，尤其安娜，對那個護身符更是看重，小心翼翼讓助理幫忙收起來。
場面變得熱絡，而程祈年要借機展開話題就容易多了，程寧偶爾在旁邊活絡一下，總之雙方談得都比較愉快。
安娜中途有些累要去休息，斯維爾先生陪她去，程祈年這才問程寧：“你什麽時候跟斯維爾太太認識的？”
“就上周啊，你給我資料以後。”
“上周？他們米國人都是自來熟嗎？”
“也不是，大概是因為中式玄學。”
“什麽意思？”
程寧就簡單跟他說了一下事情的大概，她確實是上周才知道程祈年要見的這對夫妻。她根據名字找到了安娜的社交賬號。安娜很愛在社交賬號上分享自己的生活，這對程寧來說是好事，能用最快的速度了解他們。為了更了解這對夫妻，她將安娜的社交賬號全部翻看了一遍。
而後她發現了一個問題，安娜一共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她的社交賬號上也只曬過這兩個孩子，不過程寧卻細心發現安娜應該還有第三個孩子。
因為她在一張照片上看到一只穿著襪子的小腳，那張照片上安娜和丈夫還有兩個孩子都在，那麽這只小腳只能是另一個孩子。還有一張是安娜戴著墨鏡的自拍，在墨鏡的反光上可以看到他的丈夫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從拍照的時間和孩子的大小看，這個孩子絕不是安娜的兩個孩子之一。
所以程寧猜測，他們應該還有第三個孩子，可是為什麽那麽愛曬孩子的安娜卻不願意曬第三個孩子呢，只有一個原因，這個孩子可能有自己的缺陷不能曝光。
所以程寧跟安娜聊天的時候就故作無意提到了她的第三個孩子，安娜問她為什麽知道，程寧告訴她是她算出來的，而且她還算出那孩子生病了。有缺陷也可以稱為生病，安娜毫無疑問被驚訝到，一開始對程寧愛答不理，立馬就對她產生了興趣，甚至還向程寧吐起苦水，如此一來兩人的距離自然就拉近了。後來安娜問她為什麽能算出來，程寧就把這一切推給了中式玄學。
“然後她大概覺得我是某個巫師或者神婆之類的人吧。”
程祈年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還真挺有能耐啊你。”
說這話的語氣並不是在調侃，眼神中也不掩飾對她的讚許，程寧也沒客氣，虛心接受了誇獎，“謝謝。”
不得不說程寧確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搭檔，她知道行事之前需要準備充分，知道怎樣才能切入主題，也非常善於社交，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合作前就先了解了合作對象的一切，這樣不管是合作還是交流都更便利。這樣的人就該站在五光十色的名利場上游刃有餘，而她偏偏選擇了擺爛。
程祈年不免覺得可惜。
兩人閑聊間，程寧突然感知到不遠處一道視線，她側頭看去，大概距離他們兩桌遠的位置有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一起說話，程寧在這幾人中看到了江賀，被她的視線一看江賀急忙又若無其事撇開頭去。
程祈年順著她的眼神看了一眼，說道：“江賀今天也來了。”
“嗯，看到了。”
安城的名流來了許多，程寧都看了好幾個眼熟的面孔，江賀會到場也不奇怪。
斯維爾安頓好太太之後再次歸來，他主動找到程祈年，程祈年生意上的事情程寧也懶得參合，看得出來斯維爾先生有意向，程寧對程祈年甩了一個“好好把握”的眼神就借口去休息先離開了。
露臺上的花園挺大的，這會兒大多數人都在大廳喝酒談事，倒是沒什麽人來花園逛，有三三兩兩的，露臺這麽大也碰不到一處。
程寧找了個躺椅坐下休息，好久沒穿高跟鞋和禮服了，貼身的衣服勒得她有些難受，鞋跟也磨得疼。四下看看沒人，她將衣服拉鏈拉了一半下來，又把鞋子脫了，而後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頓覺整個人又活過來了。
程寧剛躺下沒一會兒就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她嚇得慌慌張張穿上鞋，急忙去夠衣服拉鏈，一邊又向來人看去，待看清來人之後她動作一頓，禮服拉鏈倒是重新拉上了，不過穿了一半的鞋卻又踢到一邊。
江賀見狀眉頭微微皺了皺，他想起上次她去他那裏拿東西，穿著寬松的休閑服，頭發隨便紮了一下，臉上一點妝都沒化。那時候他想著或許她以為他還在公司跟他碰不上面就沒有收拾自己，她哪次出現在他面前不是精心打扮過的？
不過此刻看到她把鞋子踢到一邊的動作，完全就是一副懶得在他面前註意形象的樣子。
“你怎麽在這裏？”程寧問道。
江賀走上來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道：“你打算回銘宇幫你哥了嗎？”
“沒有啊，誰告訴你的？”
“上次我媽說的話你有考慮過嗎？”
“去你公司？”
“嗯。”
“沒興趣。”
“……”
程寧說完重新躺在椅子上閉上眼，一副沒興趣跟他說話的樣子。明知去他的公司就可以天天看到他，她卻一口回絕，也懶得疑惑他為什麽有讓她去他公司的意向，甚至連話都不願意跟他說。
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她和程家解除了收養關系。曾經那麽依賴程家，幹勁十足想要讓程家發展更好，有著要把程家的智慧能源產業推廣到全世界的雄心壯志，她卻說放棄就放棄了。
喜歡纏著他，哪怕他從不承認和她的關系，也不惜死皮賴臉也要跟著他的人，也是說不聯系就不聯系了。
她變了很多。
他承認今晚的她確實光彩照人，她跟在程祈年身邊游刃有餘周旋在各類名流中，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三兩句就能把人逗笑。她幽默風趣又生動，而偏偏又美麗性感，宴會上有不少人被她吸引。
聽說程祈年和對方的合作談得很成功，對方還誇讚程祈年有一個厲害的妹妹。
曾經她在他身邊時，他覺得能站在他身邊的人都該如此，後來才發現並不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如此，而是只有程寧能如此。
此刻他看著她那雙光著的腳，完全不同於她方才的優雅，顯得有些無禮。可不知道為什麽他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因此產生厭惡，甚至莫名其妙想到，她曾經用這雙腳撥弄他的皮帶。
他會冷冷打開，然後她就含著笑，一雙媚眼含嗔帶怨看著他說道：“你真粗魯啊。”
“你在看什麽？”
程寧的聲音拉回江賀的思緒，江賀移開目光說道：“沒什麽。”
“你還有事嗎？”
江賀看了她一眼，她神色冷淡，這話明顯是在催促他離開。江賀蹙眉，詫異於她的態度，一時卻沒走。
“你再這樣我可要誤會了。”她又道。
“誤會什麽？”
“誤會你在故意靠近我。”
江賀有一瞬間被戳中的慌亂，可他隨即便將目光冷冷轉到一旁，“你想太多了。”
江賀正打算離開，驟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不鹹不淡的聲音叫著程寧。
江賀回頭看去，來人是程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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